“姥姥,謝謝你。”
中國的文字博大精深,有時候簡單的幾個字,代表的卻是無法訴說的情感。
姥姥閉着眼,擺了擺手,就要小姨推她回去休息。
“記住,明天過後,去南方,找……你媽媽。”
我知道她很想說自己的女兒,可是她的女兒已經死了,早在和爸爸離開的時候,就不再是她獨一的女兒了。
那是我的媽媽。
我緊握住手中的懷錶,暗自下着決心,“我一定會找到的。”
回到無相旅店的時候,才進門,閻相就從天而降,精準的落在了我的懷裏。
揪住我的衣服,可憐兮兮的說,“聽說你後天就要離開這裏了?對不對?”
權少求娶:天黑說晚安 “對呀。有點事,在開學之前,希望可以解決,所以不能多停留了。”
“那行。” 豪門小寵妻:闊少的一品夫人 她變臉比翻書還快,轉頭對着無牙說,“收拾東西,我也要一起去,你留下來好好看店,多賺點錢,孝敬鬼王大人。”
原本不太爽快的燭照,聽到後半句話,倒是勾了勾脣。
我汗顏,他就這麼愛錢?以前怎麼沒發現?
“去你的頭,你自己有幾斤幾兩你難道不知道嗎?萬一路上遇到了危險,靠誰救你?別跟着添麻煩了。”
閻無一出場就用吼,聲音之大,如雷貫耳。
吼完後又面向燭照,客客氣氣的一笑,然後往地上一跪,整個人都規規矩矩的趴在了地上。
“所以鬼王大人,請您帶我一起上路。”
我抽了抽嘴角,這倆兄妹,真的是傳說中的無相嗎?怎麼一點都不高冷和神祕?
而且我們出去,做什麼要帶着他們?
“有錢能使鬼推磨。”
燭照將閻相從我懷裏拎出來,扔在閻無身邊,涼涼的丟下這麼一句話,就帶着我上樓了。
才走到樓梯拐角的地方,就聽到他們兄妹齊齊的歡呼聲,然後是閻無問還有多少錢的聲音。
我伸手撫了撫額,“你真的打算帶着他們一起走?”
“不是打算,而是不得不。”
我打開房門,好奇的問,“爲什麼?”
“對方既然早就知道你,也清楚你的身邊有我,還故意讓你來這裏經過所謂的試煉,你就不覺得奇怪?”
燭照這次沒給我回答的機會,自己自問自答的說。
“這種店,雖然做着有違規矩的事,但也並不是那種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不法勾當。而且這裏雖有鬼魅,除卻幾個中等之上,其餘不過爾爾。你跟着我這麼久,若要說這點都對付不過去,就真的太說不過了。因此餘下的只有一種可能。就是有人故意要你在這裏遇到那隻無相,然後帶着他們一起上路。怕是他們身上的封印,也與對方有關係。”
我跟在燭照身後走了進去,他說的這些,我也考慮過。
畢竟我如何都不會死的,就算我真的對付不了那隻鬼,燭照也會趕回來幫我。
但有人偏偏將這個看做是考驗。
“那你的經驗,對方會是誰?”
燭照端起茶壺,倒了一杯水,在聽我問這話的時候,嘴角一勾,笑出了聲。
“不是經驗談論,而是篤定的事實。”
他這麼一說,我更是來了興趣,上前站在他的面前,問,“那人是誰?”
他擡起眼,濃黑的眼睛裏帶着一絲的笑意,浮現在黑色的表層,緩緩地涌現出來。
“她就是你的母親。姬月。”
“什麼?!”
我震驚不小,本身對於媽媽沒死的事,我這幾天都還是難以相信,因此也沒有理好心情去詢問燭照。
現在他又告訴我,兜兜轉轉讓我來到這裏的人,竟然是媽媽?
那一瞬間,腦子裏不單單是亂了,是真的一片空白。
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,才稍微緩和下來,但雙腳無力,艱難的走到牀邊坐下,這纔有勇氣去問。
“爲什麼你確定是媽媽?爲什麼姥姥說媽媽沒死?燭照,你現在可以告訴我,當年的事嗎?”
“可以。”
燭照這次倒也沒有含糊,端着那杯熱茶,塞進了我的手裏,頓時暖意來襲,舒緩了我身上的冰冷。
“我一直都沒打算瞞着你當年的事,本想等你能夠獨當一面的時候,再告訴你。但計劃趕不上變化,既然已經被打亂,那麼我就全部告訴你。”
我身體挺得筆直,全身都僵硬起來,雙手捧着茶杯,連呼吸都被我刻意的控制住了。
“你說。我做好準備了。”
“都緊張的在顫抖了,真的做好準備了?”
被他揭穿,我頓時臉發燙,燭照輕嘆一口氣,大手一勾,長手長腳的將我緊緊圈住,用鬼力散發出陣陣暖意來。
“你媽媽是八門中的點燈人,當年爲了你爸爸,她放棄了一切。但也因此遭到了八門的追殺——”
燭照的聲音冷冽,將當年的事情一一道來,本是聽故事的角色,卻讓我好似真的回到了二十年前,媽媽從八門和爸爸一起逃走的模樣。
當時他們就到了鬼村,尋求奶奶的庇佑。
奶奶是陰陽家族的人,本不想自己的兒子與八門中人有接觸,但最後拗不過兒子的請求,就將媽媽藏在了鬼王廟。
那個地方,無人敢踏進,不管是村裏還是村外的人。
拿燭照的話來講,就是陰陽家族的人來了,也不會敢闖,更何況是八門的人?
就在那裏,媽媽無意中找到了被封印的鬼王,燭照。
甦醒的燭照,必須依附一個新鮮血脈纔可以長久的活下去,因此媽媽答應他,會在兩年後的今日,生下一個女兒,將女兒交給他,作爲鬼養媳。
而這兩年內,媽媽就用自己的心頭血,去作爲給燭照的食物。
但以此交換,他必須幫助媽媽躲過八門的追捕。 兩人之間的合作就這麼的定了下來,媽媽每天一個月,會給燭照一次心頭血。
而靠着點燈人的心頭血,燭照的傷也漸漸恢復,可以抵擋封印的時間也逐漸拖長了。
聽到這裏,我不由得好奇的問,“什麼是點燈人?媽媽的血就那麼有用嗎?”
就當我們從沒認識過 “八門中的點燈人,是類似於古代種族中的聖女,她擁有預知的能力,也有着照拂八門的責任,所以她一旦叛離,八門怎麼會放過?更何況那時候八門並沒有點燈人的繼承者出現。而點燈人,擇的是血脈,血有奇特者,當執掌光明。”
他的語氣很輕,卻猶如一記重棍打在我的身上。
“所以、所以我的血——”
“你不是。”
我大鬆了一口氣,燭照已經笑出了聲,大手輕拍了我的額頭,說,“點燈人的血脈並不會延續。你放心,你的血肉乃至你的靈魂,都獨屬我一人,無人敢奪。”
被他這麼直白的點明,我有些不好意思,往他懷裏,縮了縮,扯着他的衣襟,繼續問,“那之後呢?你是鬼王,遇到媽媽之前又被封印,爲什麼你還要每年要祭品,不給你,就殺害那些無辜的村民?”
燭照眉頭揚起,低頭擡起我的下巴,微眯起眼睛,問,“在你印象裏,我就這麼十惡不赦?”
“現在不是,但以前嘛!”我咂咂嘴說,“村民把你傳言的那麼可怕,我又不認識你,當然相信了。但現在誰敢說,我就跟他急。燭照,你在我心裏,永遠永遠永遠是最好的。”
燭照這才滿意的輕哼一聲,繼續往下說。
“那是因爲在我被封印之後,鬼王廟裏有看守的惡鬼,爲了將我徹底鎮壓,他必須汲取生人之魄,用怨念加固封印。但你媽媽的血,卻是那道封印的第一道鑰匙。我與你媽媽達成協議,八門的人沒有找到她,最後也放棄了追捕,而你媽媽如願和爸爸結婚,在兩年後的鬼王廟前,生下了你。”
我聽得很認真,不會隨便打斷他的話,他若覺得我有疑問想開口,就會停下來,等待。
“那麼,媽媽在剩下我之後,究竟有沒有死?”
想起十八年前的那天,燭照黑眸中,還是充滿了一些疑惑。
“當年你媽媽生下你之後,是真的死了。不過我並沒有看到她的魂魄離體。探尋的時候,發現她當時的軀體裏,並沒有任何三魂七魄。”
“這怎麼可能?”
我從他懷裏起身,因爲動作太快,還撞了他的下巴。
但震驚還是大於一切的。
一個人死後,三魂七魄會自動離體。像燭照說的這種,我還真的從未聽說過。
“確實是這樣,因此我覺得你媽媽沒有死。可是生死簿上,她的名字已經被劃去。這些年來,我也派出去好多尋找你媽媽的魂魄,但都沒有結果,大部分消息回來,都是死了。但是不過輪迴司那處並沒有她轉世的登記。”
“她的魂魄依舊沒有被找到。所以當姥姥說出媽媽沒死的時候,你會是那副表情。”
燭照破天荒的沒有反駁我,沉默代表了一切。
“那會不會是別人欺騙了姥姥,故意告訴我們這個假消息的?”
燭照沒有立刻回答我,而是將我手裏的杯子抽離,餵我喝了一口水。
“進來吧!”
我莫名其妙的眨着眼睛,就看到房門打開,無相兄妹從外面走了進來。
兩人皆是一改之前的歡樂,沉默的誰也沒有主動開口。
最後還是閻相打破了沉默,主動說,“原來你就是姬月的女兒。怪不得當見到你的時候,覺得你有些熟悉,尤其是那笑容,和你媽媽有七分相似。”
我記得閻相在見到我的時候說過,好像在哪裏見過我,又或者是相同的笑容。
沒想到那個人是媽媽。
燭照沒有說話,我卻忍不住的問,“你們留在這裏,真的是因爲媽媽嗎?”
“對。”閻無十分老成的說,“當年姬月救下了被追殺的我們,將我們一分爲二,封印在這兩尊年娃娃體內,然後安置在了這家店。它本是你媽媽的店。之後你媽媽遠離,我們留下來,爲了生存,改成了旅店。”
“她救我們,要我們留在這裏,是有條件的。”
“爲了等我?”
“是的。”
閻相說,“我們兄妹本是一體,無奈下才被一分爲二,她告訴我們,只有你才能夠解開這層封印,因此我們必須跟着你,也是爲了報答姬月的救命之恩。”
“那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。”
我咬着牙,很簡單的一個問題,往日裏隨便什麼時候都可以問得出口,可是現在,我卻有些遲疑。
因爲我害怕,害怕媽媽沒死只不過是壞人欺騙姥姥的一個手段。
因爲連燭照都無法確定的事,世上還有誰可以肯定呢?
“姬月救你們是在何年何月?”
燭照看得出我的心思,大手拍了拍我的手背,用力握住,主動替我開了口。
閻無說,“十七年前的臘月。”
“真的是十七年前?而不是更久之前?”
閻相有些莫名於我的激動,但還是說,“這種事哪裏會記錯,就是十七年前的臘月,年後我們兄妹恢復之後,就去登記開店了,這些都是有憑證的,你可以去查,絕對不會騙你的哦!”
他們這麼一承認,就和燭照所言全部對上了。
“原來真的是媽媽。真的是媽媽。燭照,媽媽沒有死,太好了,媽媽真的沒有死。”
我激動地拽着燭照的手臂,任由喜極而泣的淚水從我眼中一顆顆的流下。
心在震撼當中加速跳動,身體也在激動當中,細微的顫抖着。
我說不出更多的話來,唯有重複着這句話,媽媽沒有死,媽媽還在。
“我、我要將這件事告訴爸爸,他知道後一定會很開心的。”
我反應過來,掙扎着從燭照懷中起身,要去拿手機給爸爸打電話。
但燭照卻將我拉了回來,按住了激動地無法剋制的我。
“這件事還不能伸張。”
我一愣,張大眼睛看着他,沒有說話。
撒旦情緣:四爺的惑情寶貝 燭照伸手給我拭去臉上的淚水,語氣輕微的說,“你想想,你媽媽既然沒有死,爲什麼這麼多年都不回來看你一眼?她難道不想你嗎?就算對你沒感情,那你爸爸呢?她那麼義無反顧爲此付出的男人,她不會不想,可她依舊沒有出現,甚至遠離你們的生活空間。”
“因爲媽媽不能見我們嗎?”
我清楚燭照的話,若是真的沒有任何束縛,媽媽早就回來了。
否則,何必讓所有人以爲她死了那麼久?
“既然她給你留了線索,那麼我們就只能朝着這個方向去探索。不管答案究竟是什麼,至少你要先確保她在何處,是否安全。”
不得不說,燭照是做大事的人,思考的總是比我全面了許多。
我很感謝他一直陪着我,否則以我的性子,早就出事了。
在安靜下來之後,迎來的是再度的沉默。
我連無相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,一直趴在燭照的懷中,腦海裏都是媽媽。
我真的很想她,在從小被告知沒有母親之後。
那是一種重生的喜悅,因爲我不再是沒媽的孩子,我有爸爸,也有媽媽,這纔是一個家,纔是一種幸福。